我有一个疯娘,是爹花三千块钱买来的。
打我记事起,娘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,整天起早贪黑的干活,只能吃剩饭,还不准上桌,我那酒鬼父亲还经常打骂我娘,我娘傻,打她也不哭,只会冲我嘿嘿傻笑。
在我稍大一些的时候,我那向来沉默的娘忽然爆发了,在爹醉酒后折磨她的时候,她竟然咬掉了爹的命根子。
我爹死的很惨,村里郎中用了两捧香炉灰都没给我爹止住血。
奶奶气疯了,把我娘拴在门框上用鞋底抽,用脚踹,还用木炭烫我娘,可我娘就是一声不吭,只是一边掉泪一边裂满是血的嘴冲我笑,那模样很诡异。
我当时被爹的死吓傻了,也不知道护着我娘,只是在旁边傻乎乎的看着。
娘被奶奶拴住,打了一个生死结,除非用快刀斩断,否则没人能解开这死疙瘩。
娘在爹的灵堂前跪了三天三夜,滴水未进,三天之后,我娘都虚的跪不住了,躺在地上吊着最后一口气,也没人去管。
最后出殡的时候,奶奶把我娘也拉去了爹的坟,用一根桃木桩把拴娘的绳子钉在了爹的棺材上,棺材也没埋。
娘当时已经进气少出气多了,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,可她还是咧着嘴角笑,没人知道她在笑什么。
村里人都说,奶奶是要让我娘给我爹陪葬,等娘明天死了之后,就把我娘扔棺材里,跟我爹一块埋了。
我自然不想我娘死,娘是最疼我的人了,我想救娘,可奶奶让人拦着我,我根本没法救。
第二天一大早,奶奶就叫了村里几个壮汉去给我娘收尸,我也去了,我想送娘最后一程。
可到了坟场,所有人都傻眼了:娘竟然在爹的棺材上“上吊”了。
原本拴在娘脚脖子上的绳子,此刻却紧紧勒在娘的嘴里。娘的嘴被勒的张开,嘴里塞满了坟头土,舌头耷拉出来很长,眼珠子瞪得很大,吊着白眼,俨然一副吊死鬼模样。
她的头发以及衣服凌乱不堪,鞋子也不见了,看着像是被人凌辱过,很狼狈。
不知道为什么,村民都很害怕我娘,都惊恐的倒退了两步,嘴里还窃窃私语着。
我听他们好像说娘这种死法叫“媒婆印”,娘是想害死我们全家之类的话。
媒婆印什么的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娘这样很可怜,眼泪顿时就落下来了。
奶奶此刻却是忽然暴跳如雷,大声咒骂起来:“疯婆子,你他娘的死了还不安生,还想整这媒婆印害我们全家,我跟你没完。”
我当时满脑子疑惑,这媒婆印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娘怎么可能想害我?我一直是娘的命根子啊。
我觉得奶奶肯定误会娘了,想跟奶奶解释。
可这时奶奶却已经冲上去,要打我娘的尸体出气。
村民立即拦住了我奶奶,七嘴八舌的劝起奶奶来。
“栓柱他奶,我看这不像素云(我娘)要害你们,这是有人在暗地里捣鬼啊。”
“是啊,素云都饿了四天四夜,连爬的力气都没了,咋可能解开脚脖子上的生死结,自个儿吊到棺材上,整出这媒婆印呢。”
“我看啊,倒不如把素云好好安葬了,好香供奉起,好话说着,让她怨气消了,没准这媒婆印就自个儿破了”
不过我奶奶哪儿肯听?一心想着是我娘要害我们家,非要出了这口恶气。
“你们莫拦我,疯婆子要害我家,我偏要她不能得逞,我要给她吊魂!”
奶奶一说要吊魂,村民们立马安静下来,表情更古怪更恐惧的看着我奶。
有村民立即劝我奶奶:“栓柱他奶,千万使不得啊,这是要遭天谴的啊。再说万一失败,你不把全村人都给搭上了吗?”
“哼,这件事跟你们无关,都是我老太婆一个人的事儿。”
村民纷纷劝我奶,可我奶却执意不听,村民们都只好不再言语。
虽然我不知道这“吊魂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但从村民反应上,我也知道这“吊魂”,肯定对我娘不好。
我哭着拦我奶,可我奶却一巴掌打在我脸上,掉着泪骂我:“小崽子,奶奶是为你好啊,这个女人想害你,奶用命替你拦着,你……你真是个白眼狼啊……”
奶哭的很凶,而且还第一次打了我,我只好沉默了。
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,谁也拦不住,奶亲自走到棺材旁,把娘的衣服给扒光了,一边扒衣服,一边恶语咒骂着娘。
乡亲们都害怕了,窃窃私语的走开了,只剩下我泪流满面的看着奶对我娘下狠手。
奶奶扒光了娘的衣裳,又从娘的头上拽下来一大把头发。在坟头周围找了找鞋,竟然没找到,无奈只好不去管了。
奶是个地道的农村女人,心灵手巧,几乎一上午的时间,就扎好了一个稻草人,给稻草人穿上了娘的衣服,又把娘的头发塞进了稻草人的头里,在稻草人后背写了娘的生辰八字,吊在了村口树枝上。
奶奶还把家里的大黑狗给牵了去,拴在大树下面“看着”稻草人。当时我还小,不知道奶奶为啥这么做,只是单纯觉得古怪。
我也问我奶这扎稻草人要干啥,奶却让我啥都别管,还警告我以后不要管大黑,等时间到了,自然就把大黑带回来了。
我很难过,爹和娘都死了,以后我就是个没爹娘的孩子了,我哭了整整一个晚上。
我上学的时候要从村口路过,每次路过都要看一眼大黑。
我发现大黑也变了性情,以前大黑老远看见我就爱跑上来摇头摆尾,可现在它却跟傻了一样,仰头望着稻草人,还掉泪。
我喊它它也不搭理我,只是仰头看着稻草人。
我也好奇的看过去,不知道这稻草人有啥好看的,可每次我看稻草人的时候,却总感觉那稻草人也在看我。
那是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感觉,那种奇怪的感觉每次都让我头皮发麻,毛骨悚然,只好不去理大黑,加快速度离开。
有时我还能感觉有人在后边跟着我,每到这个时候,我就听见大黑狗发出很悲痛的呜咽声,听着跟人在哭似的。
我把这件怪事儿跟奶奶说了,奶奶听了之后,脸色顿时惨白,警告我以后绕路上学,再也不能从那里路过,要是让他知道了非打断我的腿。
奶奶说的很严肃,而且我也不想从那里路过,就点头答应了。
过了十天左右,我渐渐从悲痛之中解脱出来。只是对村口稻草人依旧心有余悸,每次都是从村口绕开上学。
那天清晨我去上学,正准备按照惯例绕开村口,却忽然有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拦住了我。
那怪人全身上下都是一团黑,腰板挺直,还戴着一个墨镜,跟走街串巷的瞎算子似的,只不过他手里拿的不是竹竿,而是一个白馍。
我越看这人就越觉得熟悉,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。
那人张口就问我:“小家伙,你知道村口那大黑狗是谁家的不?都快给饿死了,咋没人去喂?”
他这么一说,我的心顿时就咯噔跳了一下,我家大黑快饿死了?奶奶把它拴村口,难道都不喂它东西吃的吗?
大黑跟了我好几年了,也有点感情,听说它快饿死了,我心疼的不得了,连忙转身回家,想拿剩饭给大黑喂饭。
不过那怪人却拽住了我,说正好他手里有一个馍,刚才怕黑狗咬他,就没扔,让我替他把馍扔给黑狗。
我想都没想,直接抓起了馍,跟他道了一声谢,就屁颠屁颠的跑向村口。
当时我心里只想着大黑了,根本就没想村口的古怪。
我一口气跑到村口,看见大黑饿的果然不像样了,不知道多少天没吃东西了,我连忙把馍扔给了大黑。
大黑饿坏了,原本直勾勾盯着稻草人的眼睛,终于转到了白馍上,大黑就吞虎咽的吃了起来。
而在看大黑吃馍的时候,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莫名浮上心头,而且这次感觉比之前都要强烈。
我害怕了,站起来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。
在我跑开的时候,总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,我回头去看,却依旧没发现任何人。
目光无意间瞥见了那挂在树上的稻草人,稻草人风吹日晒雨淋的,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了。虽然这稻草人没五官,可我总觉得那稻草人里面长了一双眼,就是它在盯着我。
这种感觉很不好,我立马就跑了起来。大黑在后面又呜咽起来,那种被跟踪的感觉才总算消失。
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的,满脑子都是稻草人和大黑。我琢磨着回去是不是求奶奶把大黑牵回来,这样下去大黑迟早要饿死的。
不过回家跟奶奶商量,奶奶却坚决不同意,还把我给打了一顿,怪我给大黑喂东西,并且再三警告我若再敢从村口过,下次绝对饶不了我。
奶奶的脾气我是知道的,我再央求也没用,只好作罢,心道以后我可以偷偷去喂大黑。
如往常一样,吃完饭我就躺床上,没多久就睡着了。
那一晚上我睡的很香,一直等到天亮,奶奶叫我吃早饭我才醒。
刚醒来,我就觉得浑身疲惫,脚脖子酸疼的很,感觉跟走了一个万里长征似的。
我舒展了一下懒腰,从床上爬起来准备穿衣服,可是这时候我却惊奇的发现,衣服竟已经穿在了我身上
奇怪啊,我一直都习惯脱光衣服睡觉的啊,昨天也是脱了衣服睡的,莫非我记错了?
我有点诧异,从床上坐起来准备穿鞋,可我竟然发现鞋子竟也在我脚上穿着。
我低头一看,顿时吓的尖叫一声,因为我脚上穿的,竟然是娘死的时候穿的那双绣花鞋,我的鞋子,却不翼而飞。
第二章 子噬父!
大早上睁眼发现脚上穿着死人的鞋,我自然害怕,连忙喊奶奶。
奶奶端着小米粥进来,不耐烦的问我大清早的喊什么喊。
我连忙给奶奶看我脚上的绣花鞋:“奶奶,你把我娘的绣花鞋穿我脚上了?”
奶奶只看了一眼,顿时脸色惨变,端在手里的碗也一下摔在地上:“你……你从哪儿找到这双鞋的?”
我连忙说道:“我醒来的时候它就在我脚上穿着啊。”
奶奶带着哭腔喊了一声:“作孽啊,那疯婆子咋跑家里来了!”
我大惑不已,奶奶说的“疯婆子”,必然是我娘?娘死了,咋可能还会回来?
说着,奶奶立马低头看地面,我也立即低头去看,却看到地上竟有一排鞋印,从外面一直蔓延到我床边,看鞋印花纹以及大小,竟跟。
而绣花鞋上也沾满了土,好像有人穿绣花鞋刚从外面跑了一圈回来。
我看奶奶满脸恐惧,连忙问奶奶这到底咋回事?
恰好这时候,我家院子的门被猛的推开了,大伯在外面大声嚷嚷着:“栓柱他奶,出事儿了,你家大黑死了。”
啊!
奶奶差点没瘫在地上,好在及时扶住了墙,之后顾不上我,匆匆忙忙的就跑了出去。
大黑死了?我一阵心疼,连忙跟着奶奶跑出去了。
瘦骨嶙峋的大黑躺在大树下面,一动不动,嘴巴和眼睛睁开,嘴巴里有血沫流出来,一看就知道是被毒死的。
我发现大黑的眼还死死盯着树上稻草人方向,就连忙看了一眼稻草人,这时我竟发现稻草人不见了。
“作孽啊。”一向刚强的奶奶,此刻竟绝望的喊了一声,之后蹲在地上就痛哭了起来:“到底是谁跟我老张家作对,非要害我老张家断子绝孙是不是?”
这话我听的稀里糊涂,不过是大黑死了,稻草人没了,咋扯到断子绝孙上了?
我没去问,只是心疼大黑被毒死了。
奶奶忽然扭过头来,眼神有些狠毒的望着我:“柱子,你跟我说实话,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出去过?”
我被奶奶这凶狠的眼神给吓到了,连忙摇头说没出去过。
奶奶却满脸质疑,却不再问我,只是望着村民:“乡亲们,那疯女人跑了,你们帮帮忙,帮孩子把鞋找回来,求你们了……”
奶奶这么一说,乡亲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脚上。而当他们看见我脚上的绣花鞋之后,各个面露恐怖之色,非但没帮我去找鞋,反倒是纷纷惊恐的走开了。
我还听见村民小声嘀咕着“作孽”“报应”等奇怪的话。
奶看乡亲们都走开,绝望的直掉泪,最后一把抓住我的手:“走,栓柱,奶奶带你去找鞋。”
奶奶带我回到家中,顺着鞋印就追踪了去,没想到竟一路追踪到父亲的坟头前。
没想到爹的棺材到现在都还没埋,我分明注意到,爹的棺材上,赫然摆放着一双布鞋,正是我的鞋。
“还说你没来过这。”奶奶狠狠白了我一眼:“昨天晚上你来你爹的坟头,从这里把你娘的鞋给穿走的吧。”
这怎么可能?我一个人深更半夜怎么敢来这里,而且如果真来过为啥我一点印象都没有。
但是我却没法解释我的鞋子出现在爹的棺材上,而我却穿娘的鞋的事,一时间我百口莫辩。
奶奶再次问道:“你仔细想想,你真不记得了?”
我立即摇头:“真不记得啊,我咋敢一个人来这里?”
奶奶骂了一句:“哼,我就知道,肯定是那疯女人想害死你,所以就上了你的身,把你带到这儿来的。”
说着,奶奶就把我的鞋从棺材上拿下来,又让我脱掉娘的鞋子,把两双鞋子给烧掉了。
而我这会儿却吓坏了,一想到昨晚娘的鬼魂冲了我的身,带我来这儿,还把娘的绣花鞋穿走,我就一阵心有余悸。
可我还是不肯相信娘要害我,娘生前把我当成她的命,她怎么会害我?如果真想害我,昨晚我就该死了啊。
我跟奶奶说,是不是有啥误会?
奶奶听我这么一说,当即就骂我:“你这个执迷不悟的小东西,你娘要害你,你还替她说话。你不相信是吧,你不相信我就让你看看,你娘到底让你干了啥事儿。”
说着,奶就拽着我走到棺材前,让我看了看棺材钉,我这才发现爹的棺材钉都给拔出来了,奶说道:“这棺材钉,是你昨晚拔出来的,你看看你的手。”
我立即举起我的手,发现手上果然有几道很深的印子,都充血了,发红肿胀,果真像拔棺材钉弄出的伤。
我看奶奶要把棺材盖推开,顿时吓坏了,连忙拦住奶奶:“奶奶,你干啥,掀棺材盖,爹死了也不能瞑目啊。”
奶奶哭着说道:“你昨天晚上就把棺材盖给掀开了,你爹早就不瞑目了。我让你瞧瞧,你娘到底让你对你爹做了啥。”
说着,奶奶一用力,竟生生将棺材盖给掀开了,顿时一股腐臭味传来。
我吓的连忙给爹磕头。
奶奶看了一眼棺材里面,顿时瘫在地上:“我的儿啊,死了也要被那疯婆子给折腾,我那可怜的儿啊,娘一定给你报仇……”
听奶奶这悲痛的哭声,我心里也难受起来,跟着掉泪。
奶奶忽然一把抓住我的衣服,说道:“你看看,你把你爹折腾成傻眼了,看你还给不给那疯婆子说好话。”
我下意识往棺材望了一眼,这么一看,顿时吓的魂飞魄散,身子一软,就瘫在了地上。
爹的脸上,竟满满的都是牙印,甚至额头还被生生撕掉了一块皮,露出里面猩红的烂肉来,血和尸水混合在一起,顺着脸颊流了下来。
他惨白的眼眸怒睁着,死死“盯着”我“看”。
我当时吓傻了,只是死死盯着爹的脸看,甚至都想不起将视线挪开:爹的脸,好像被人给啃了。
奶呵斥我道:“这下你相信你娘想害你了吧。”
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奶,娘恨爹,她折腾爹的尸体情有可原,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?
奶奶看我不开窍,顿时气的骂道:“你这个傻小子,鬼能咬人吗?”
奶这么一说,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,奶奶的意思是,娘上我的身子,控制我把爹的脸咬的乱七八糟,还吞掉了爹的一块脸皮!
我当时绝望的自杀的心思都有,扭过头就干呕了起来,一想起昨天我在这阴森古怪的坟前折腾爹的尸体,啃爹的脸,我就恶心,害怕。
“乱人伦,子噬父,母嗜子,都是大逆不道,是要遭天谴,断子绝孙的。你娘这是要让咱家绝户啊。”奶奶伤心的哭了起来:“那个疯婆子,真是什么疯事儿都能干的出来。”
我的脑子乱糟糟的,对我娘彻底绝望。
“走。”奶奶把棺材盖重新盖上,一把抓起我的手来:“那疯婆子不让咱老张家有好日子过,我也不让她过好日子。奶奶有法子保你。”
说着,奶就把我拽回村子。
在经过村口的时候,奶奶把死掉的大黑拖走了。
看着被毒死的大黑,我忽然想起昨天那黑衣人让我喂大黑的事儿来,我越想越觉得,那黑衣人给我的馒头有毒,是馒头把大黑毒死的。
我连忙把这件事儿跟奶奶说了。
奶奶听了之后,顿时紧张起来,问我那个人到底什么模样。
我告诉奶,那个人全身上下一身黑衣,戴着一副墨镜,看不清模样,不过应该三十来岁。
奶奶听了之后,脸色更是难堪,满是恐惧,我觉得奶奶肯定认识那黑衣人,连忙问奶奶那个人到底什么来头,为什么要毒死大黑。
第三章 突发状况
奶奶深吸一口气,平复了一下情绪,对我说道:“还能啥来头,是你娘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。这是帮你娘害咱呢。”
奶奶告诉我,她已经把我娘给“吊魂”了,所谓的“吊魂”,就是把我娘的魂儿封在稻草人里面,吊在村口。
鬼都怕大黑狗,我家大黑看着娘的魂儿,娘不敢离开,七七四十九天之后,娘的魂儿就会给吊的魂飞魄散。
现在不到时候,那黑衣人把大黑毒死了,娘的魂儿就能离开稻草人,想着法儿害我了。
奶奶说的有凭有据,可我却总觉得那黑衣人的身份不是奶说的那样。娘虽说漂亮,可疯疯癫癫,咋可能在外面勾搭男人?
而且我只要一想到每次从村口路过,我娘的鬼魂就吊在树上瞪着我,我就心有余悸,冷汗直流,不敢继续去向。
回村之后,奶奶带着我到三爷爷家里,求三爷爷把他的棺材借给我们。
在我们村,人老了都会给自己准备一口棺材,等死了就直接被抬棺材里了。一般来说,这种棺材都是不外借的,外借的话是会折棺材主人的阳寿的。
我很纳闷儿,奶奶为啥要借棺材。
三爷爷自然是不肯借。
奶伤心的啪嗒啪嗒掉泪,扯着我的手就给三爷爷跪下了:“他三爷爷,我死了倒没啥事儿,可栓柱是老张家唯一的血脉啊,他要有个三长两短,到下边我咋跟老头子,跟列祖列宗交代啊,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。栓柱,给你三爷爷磕头。”
说着,奶奶就拉着我的手给三爷爷磕头。
三爷爷心软,我和奶奶一给他跪下,他当即就松口了,说道:“算了算了,你们带走棺材吧,我这把老骨头也没多少时日了,能保住娃就好。”
三爷爷和我奶奶,以及我,三人一块把棺材给抬到我家中。
村里没人帮我们,都怕引火烧身。
抬到我家大门口,我转身就去推大门。可在我推开大门之后,眼前情况却吓坏我了。
在我睡屋的房梁上,竟吊着一个“人”,那人摇摆不定,绳子和门框摩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,很是渗人。
这个吊死的人背对着我,我只能看到她破败满是补丁的衣服,以及稀疏的头发。
这身衣裳,是我娘临走时穿的那件,莫非这吊着的,是我娘的尸体?
我双腿哆嗦,连忙跑到奶奶身边。
奶奶和三爷爷这时也发现了这个上吊的人,两人脸色顿时吓的惨白。
三爷爷扔下棺材,说了一句“我先回了”,就匆忙跑开了,只留下我和奶奶,一脸惊恐的望着稻草人。
“奶奶,这是谁?”我问道。
奶奶这才回过神来,咬着牙骂道:“疯女人竟然还敢回来。栓柱莫怕,跟奶去瞧瞧情况。”
说着,奶奶就牵着我的手,走了进去。
我害怕,不敢进,一直是奶牵着我的手,强行把我拽进去的。
等我们靠近了之后,我才发现这并不是娘的尸体,而只是奶奶扎的那个稻草人。
奶奶认出这稻草人之后,当即便气坏了,嘴里骂骂咧咧的冲进了厨房:“该死的疯婆子,竟然还敢回来,看我不把你剁碎了。”
是我娘的鬼魂回来了?我立即四处张望,却没看到我娘的踪影。
奶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,手里就提着菜刀,在房间里翻来覆去的找起我娘的鬼魂来。
我一直提心吊胆的在院子里站着,心想着奶怎么这么大胆,连鬼都不怕。
奶奶在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娘的鬼魂,干脆就走出来,把菜刀递给了我,指着大黑的尸体说道:“栓柱,把大黑给剁碎了。”
啥!
我瞠目结舌,让我把大黑给剁了?
我从小胆小,连杀鸡都不敢,奶奶却让我把大黑给剁碎,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?我吓的连忙把菜刀扔地上了。
看我这畏畏缩缩的模样,奶奶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:“你可真给咱老张家丢人,胆儿咋这么小?你不把大黑剁了,那疯婆子就觉得你好欺负,肯定会更肆无忌惮害你的。你是想活,还是想死?”
我犹豫了一下,最后还是把菜刀捡了起来。虽然我害怕剁狗,但我更怕我娘的鬼魂。
我一咬牙,闭着眼,疯狂的把菜刀往大黑身上砍去。
奶奶松了口气,说道:“行了,你在家等我,我出去借一样东西。”
奶奶离开后,我更害怕了,总感觉我娘的鬼魂正躲在我家的某个角落,随时可能跳出来害我。
我只好闭上眼,大喊着给自己壮胆。我敢剁大黑,我娘肯定不敢出来了吧。
也不知道我剁了多长时间,奶奶总算回来了。我已经被折磨的筋疲力尽了,一屁股蹲在地上,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至喘粗气。
这时我才发现奶奶把二胖家的大黑狗给借过来了,奶奶瞥了一眼被剁碎的大黑,满意的点了点头,然后把我叫到了她身边,小声跟我嘀咕道:“栓柱,现在你牵着这条大黑狗,在院子里和屋子里走三圈。在走第一圈的时候,大黑狗会在某个地方停下来,你不要管,继续牵着大黑狗往前走。等走开之后,你就立即骑到大黑狗的身上,带着大黑狗走第二圈。”
“到第一次停下的地方,大黑狗还是会停下来,你也不要管,拍大黑狗的屁股,让大黑狗继续往前走。往前再走一段路,你就在大黑狗后面跟着。在经过第一次停下的地方,大黑狗还会停下来,记住了,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学狗叫两声,然后不要再继续往前走了,一直等我把大黑狗叫出来,你才能走出来,千万记住,否则连我都可能保不住你。”
听奶奶这么一说,我满脑子糊涂,为啥要我牵大黑狗围着屋子转,还为啥要我跟狗换位置,学狗叫?奶奶这到底是想干啥?
我小声问了奶奶一句。
好在奶奶这次倒是跟我解释了:“奶奶这是想让你跟那条大黑狗互换身份。大黑狗停下的时候,就是它看见你娘的魂了。你在走完三圈之后,你娘就会觉得走前边的大黑狗是你,在后面学狗叫的你是大黑狗了。到时候你娘就会想着害大黑狗,而不害你了。”
我恍然大悟,同时也纳闷儿奶奶为啥懂这么多?奶奶却只跟我简单说了一句“农村人都会使的法子,没啥大惊小怪的”,就把栓大黑狗的绳子扔给我,让我牵着黑狗围着屋子转圈。
我牵着大黑狗开始围着房子转圈。
我先是在院子里走了一圈,一切都很正常,没发生半点状况,然后我又牵着大黑狗到堂屋走了一圈,还是没异常。最后我又牵着黑狗去我睡屋走了起来。
这次在走到我床边不远的地方的时候,我却忽然觉得我床上吹来一阵邪风,那邪风凉飕飕的,吹的我直起鸡皮疙瘩。
那种被盯着的感觉,再次袭上心头,而且这次感觉比之前都要强烈。
我想加快步伐,可偏偏的,这个时候大黑狗却忽然停了下来,冲着我的床狂吠起来。
我当即便意识到,我娘的鬼魂肯定就躲在我的床上。
我能想像得到,我娘张开嘴巴,面目苍白,瞪大血眼死死盯着我看的场景。
这个认知把我吓坏了,我立即按奶奶的指示,用力的扯着黑狗,才总算勉强把黑狗给扯开了。
一直等我们离开了床之后,大黑才总算恢复正常,继续跟着我往前走。
奶奶在院子里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,在我走出去之后,奶奶立即冲我招手,示意我赶紧骑到黑狗的后背上。
我立即照做。
这黑狗体格庞大,却也经不住我的重量,我只好双腿着地,骑在黑狗背上跟着它在院子里遛弯。
再次走到我床边的时候,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,黑狗这时也停下,冲我床上开始狂吠起来。
我吓的连忙拍了两下黑狗的屁股,黑狗这才总算不情愿的继续往前走了。
在离开床之后,那种不好的感觉才消失。到了院子里,奶奶立即招呼我下去,跟在黑狗后面走。
我照做,在黑狗后面跟着。
黑狗“牵”着我,围着院子走了一圈,进了我的睡屋。
不过这个时候却发生了意外。
到了床边,那种被盯着的感觉竟然不见了,而黑狗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,继续往前走。
我一时间焦急万分,这情况跟奶奶说的不一样啊。大黑狗没停下来,那我学不学狗叫?而且这次黑狗没停下来,我怀疑是否我娘换了个地方藏着?这样一来的话,恐怕我叫我娘也看不见,我和黑狗也就没法互换身份了。
第四章 娘再来寻
在我犹豫的片刻,黑狗已经走过了床,并且忽然加快了速度,我根本拽不住黑狗。
我急的满头大汗,现在该怎么做?
就在我焦急万分的时候,黑狗却忽然停了下来,仰头冲着房顶狂吠起来。
我立即仰头望去,却发现黑狗正冲那把悬挂在房梁上的镰刀叫唤。
我娘躲房梁上了?
妈的,这突发状况让我脑子乱作一团,我干脆一咬牙,心想死马当活马医吧,于是按奶奶吩咐,学狗叫了两声。
在我刚叫出声的时候,我分明发现挂在房梁上的镰刀忽然摇晃起来,随时可能掉下来。
我心急如焚,肯定是出意外了,娘可能发现我在骗她了!
奶奶吩咐我黑狗不走,我不能催不能动,万一镰刀掉我脑袋上可咋整?
而就在此时,奶奶的叫骂声凭空炸响:“你这个疯婆子,连自己亲儿子都想害。再怎么说娃儿也无过啊,要报仇就冲我来,别动我孙子。栓柱,我们走。”
说着,奶奶一路小跑上来。
我松了口气,有奶奶在,娘不敢乱来了吧。
可谁能想到,奶奶走上来之后,竟一把把大黑抱在怀中,然后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,根本不管我。
啥情况?我僵在原地,奶奶这是怎么了?怎么把黑狗当成我了?我现在又该怎么办?
我怔在原地,六神无主。
在奶奶把大黑抱走之后,那把镰刀停止了晃动,安静下来。而这时奶奶在院子里喊:“大黑,快出来。”
我扭头望去,发现奶奶正冲我招手,我马不停蹄的就跑了出去。
奶奶把黑狗唤作我,把我唤作大黑狗,莫非是我俩互换身份成功了?
我跑出去之后,奶奶就让我在院子里站着,而她则跑到自己屋子里,抓了一把黄豆,洒在了我睡屋的门口。
奶奶跟我说,这黄豆阳气重,把娘锁在我睡屋里出不来。
之后奶奶又让我和她把棺材抬进我睡屋,就放在床前。
奶奶又把剁碎的大黑牵到了厨房,将狗肉和黄豆混在一起煮了起来,忙的焦头烂额,一句话都不跟我说。
奶奶的古怪行为把我看呆了,我小声问奶奶,刚才我俩互换身份成功了吗?
奶奶一边忙活着煮肉一边对我说道:“嗯,差点失败,不过还好,幸亏我冲进去的及时。”
奶奶跟我解释了一下刚才的突发状况。
原来是我和黑狗互换身份的时候,娘可能猜到我想和黑狗互换身份了,想着用镰刀试探一下:娘用镰刀威胁我,奶奶肯定会进去救我,奶奶先救出去的那个,肯定就是我了。
幸亏奶奶反应的快,明白娘的用意,就把黑狗抱出去了,现在娘应该认定黑狗就是我了。
我叹口气,娘傻了一辈子,没想到死后竟精明了,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。
我又问奶奶煮狗肉和黄豆干嘛?
奶奶说道:“待会儿把这狗肉给黑狗吃了,再偷偷往食物里放点哑哑葫芦,黑狗吃了会晕过去。我就糊弄那疯婆子说你吃你爹的肉撑死了。到时候你娘肯定会把黑狗当成你给偷去吃掉的。你娘吃黑狗的时候,黑狗会疼,醒来之后就能把你娘给吃掉了。”
“哼,黑狗吃同类的肉,阴上加煞,肯定把那疯婆子给吃个魂飞魄散。”
这哑哑葫芦,其实就是大麻。村子里有种的,只要不超过七棵就不算违法。平日里郎中会把这哑哑葫芦做麻药,人吃了之后就会晕过去。
想到奶奶要设计让黑狗吃掉我娘的鬼魂,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。但想到娘千方百计要害死我,还让我吃爹的肉,我也只好狠下心来,任凭奶奶去吧。
一锅狗肉很快便煮熟了,奶奶将黑狗牵进来,扔了一块狗肉,黑狗扑上去就是一通狼吞虎咽。
畜生就是畜生,连同类的肉都吃。我不由自主的联想起自己来,我不也吞了爹的一块肉吗?
想到这儿我就一阵干呕,奶奶看了我一眼,骂了一句“没出息”。
在扔给黑狗第三块狗肉的时候,奶奶偷偷往狗肉里夹了哑哑葫芦,黑狗在吃了这块肉之后,就开始摇晃起来,之后便咕咚一声摔在地上,不省人事了。
奶奶看了一眼天色,现在天色已经黑了下来,奶奶立即往我口袋里塞了一把黄豆,小声说道:“栓柱,现在你抱着黑狗,躲进那口棺材里。记住你在下,黑狗在上。今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儿,你都千万别出来,也不能说话。如果你娘发现真相,非要把你拽出来,你就用黄豆撒那疯婆子,记住了吗?”
我立即点头:“记住了。”
“好,去吧。”奶奶点头说了一句,之后她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,嚎啕大哭起来:“我那可怜的孙子啊,你怎么就被撑死了啊,都怪那该死的疯婆子,让你吃你爹的肉,现在好了,天谴来了,疯婆子你满意了吧……”
奶奶这声哭嚎实在太突然,吓的我忍不住浑身怔了一下。
我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一把将晕倒的黑狗抱起来,就朝棺材走去。
奶奶在我后面跟着,哭嚎声不断:“我那可怜的孙子,被他爹的肉撑死了,疯婆子,我要你血债血偿……”
奶奶哭的很悲恸,听起来怪可怜的,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掉下来了。
儿子死了,孙子现在也被恶鬼缠身,这老太太还能冷静下来想着法儿救我,的确够难为她老人家了。
我绕过挂在门框上的稻草人,奶奶也跟了进来,将棺材盖子打开,我抱着黑狗立即躺进去。
奶奶将棺材盖给盖上,哭着喊道:“孙儿啊,你入棺好生歇息,等到了下边,跟你爹知会一声,在黄泉路上等着我这老婆子……”
盖上盖子之后,奶奶就踉踉跄跄的回去了,没多久便停止了哭,整个院落安静了下来。
这安静让我心中惴惴不安起来,总觉得这太安静不正常。
黑狗不重,压在我身上喘不过气来,不过我也不敢大声喘息,一只手死死抓着口袋里的黄豆,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边的动静。
一个小时,两个小时,外头始终没半点动静,我被硬硬的棺材板给咯的浑身酸疼,难受不已,甚至怀疑娘今晚不会再来找我了。
我刚松口气,外头却忽然吹起一阵呼啸大风,这大风有点不正常,好像猛的就刮起来似的,一时间院子里咚咚咚咚的响了起来,我知道是摆放在院子里的东西被怪风给吹倒了。
吹过门缝,发出呜呜的声音,好似人在哭,令人毛骨耸人。
一阵沙沙的声音,透过棺材传入我的耳中,我立马就判断出,那是稻草人被风吹发出的声音。
沙沙声一直在持续,四五分钟过后,只听到啪嗒一声响,我就猜到肯定是稻草人被风吹落在地了。
即便稻草人落地了,那沙沙声非但没减弱,反倒是更强了,而且声音越来越近。
我脑海中忽然产生一个诡异画面,穿着死人衣服的稻草人,正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,用稻草扎成的脚摩擦着地面,没有五官的脸,却直勾勾对着棺材,双手平伸,要掀开棺材板,把我从棺材里拎出去……
刚想到这儿,棺材盖子却忽然挪动了一下,我全身神经立马紧绷起来,死死盯着盖子。
盖子一点点挪动,我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,血涌入大脑,我不敢睁眼看,这氛围下,看见稻草人推棺材,那肯定很吓人。
一阵女人哭声,从棺材外传入耳畔:“呜呜,呜呜,吃肉……娘带你吃肉……”
是我娘的声音,我娘来了!
想起吃爹的肉,我就一阵干呕。不过我强忍住了,我发出声音的话,娘肯定会发现我的。
棺材盖被推开了一条缝隙,娘的哭声更厉害了,稻草人的手臂,顺着缝隙就伸进棺材来了,到处乱摸。
第五章 奶奶上吊了
最后我实在是吓的不行,生怕娘摸到我,还是睁眼了,想着娘要是快摸到我的时候我就躲一下。
可我所看到的一幕,却把我给吓的魂飞魄散。
那稻草人的头,不知啥时换成了娘的头。娘的头被插在竹竿上,两眼泛白,嘴巴大张,嘴角都撕裂了,露出猩红的肉,舌头耷拉下来,血和尸水不断滴落下来,吓人至极。
如果不是我意志力强大,强忍着不发出声,估计我早就惊声尖叫了。
娘面无表情的继续摸索着,抓住了黑狗身子,哭声更悲怆了。
还好,她并未发现我和黑狗互换身份了。
娘拽黑狗,准备把黑狗拽出去。这让我松了口气,只要黑狗被拽出去,黑狗吃掉娘的鬼魂,这事儿就能结束了吧。
可就在黑狗即将被拖出去的瞬间,我家院子的大门,却忽然被推开了,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咋咋呼呼:“栓柱可死不了,他还欠我一个白馍呢。”
我一下就判断出这声音的主人了,不正是那个给我白馍的黑衣人吗?妈的,他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!毒死大黑我还没找他算账呢。
而这黑衣人一喊,娘立即受到惊吓,将手给缩了回去,阴沉的道:“栓柱……没死……没死……。”
而这时奶奶的叫骂声骤然响起:“该死的老东西,果然是你回来了,这是你该来的地儿吗……”
奶奶好像认识那黑衣人。
黑衣人不作声,奶奶就站在院子里,似泼妇骂街就骂了起来。
风停了,整个院子里就奶奶的叫骂声此起彼伏。
我也不敢出去看情况,奶奶警告我不准出去的。
也不知道我娘走了没有,不过我知道黑衣人肯定想进来,奶奶一边骂着驱赶一边点了一串鞭炮,之后那黑衣人离去的脚步声响起,最后就只剩下鞭炮声了。
等鞭炮声停歇了之后,我竟听到一阵古怪脚步声正朝棺材走来。
那脚步声三步一停,三步一停,很有规律,一直靠近棺材。
我的心再次狂跳起来,心道莫非是娘不肯走,又要回来害我了?
我紧张的满头大汗,死死握着手中黄豆,只要娘敢把我拽出去,我就洒她一脸黄豆。
好在那脚步声走到门口之后就停下了,院落再次安静下来,连奶奶的声音也不见了。
不过很快,棺材竟被敲响了,咚咚咚咚,声音很急促,好像有人正在敲棺材。
肯定是我娘,我心中想着,娘肯定不甘心,但又忌惮我身上的黄豆,不敢来抓我,只好敲棺材吓我。
我就更不能出去了,死死握着黄豆,随时准备撒出去。
那敲棺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,不过力道却是越来越弱,直至四五分钟之后,那敲棺材的声音才消失了,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半点动静。
我彻底松了口气,看来奶奶的计划成功了。
不过奶奶没来叫我,我也不敢出去,谨遵奶奶教诲。
可能是这段日子太累了,我最后竟然躺在棺材里睡着了。
也不知道就这样睡了多长时间,我被一阵狗叫声给惊醒。睁开眼之后才发现天亮了。
看见亮光,我彻底安心了,白天娘是不敢伤我的。
我看了看,黑狗已经不再我身上了,想必是哑哑葫芦的药劲已过,黑狗苏醒了,这会儿正瞎叫呢。
我从棺材缝里钻出去,发现大黑狗正站在棺材旁,对着门框狂吠。
“别叫了。”我不耐烦的熊了黑狗一句:“烦不烦人。”
不过黑狗还是叫个不停。
我觉得奇怪,平时我跟小胖玩的不错,我俩常带着狗去田地里逮兔子。二胖家的黑狗一来二去也听我的话了,怎么今儿个这么反常了?
我发现黑狗的眼直勾勾的盯着门框,我于是扭头就看了一眼门框,这么一看,我顿时给吓的魂飞魄散。
那门框上,竟吊着奶奶!
而且吊死的法子跟我娘一样,绳子紧紧勒住嘴,嘴角都给嘞裂了,一直咧到了耳朵根,舌头耷拉出来,眼珠子外翻,就那般死死盯着棺材看……
奶奶!
我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声,浑身都使不上力气,一屁股蹲在地上,悲伤欲绝的嚎啕大哭起来。
此刻我忽然就明白了,昨天那“敲棺材”的声音,并不是娘在敲棺材,而是被吊在门框上的奶奶在用脚踢棺材啊。
她的嘴被勒住,根本无法说话求助,只能用脚踢棺材来求助我,可我却毫无不知情,就这样任凭奶奶被活活吊死……
混账,畜生!我给奶奶跪下,不停的扇自己的脸,感觉自己怎么这么没用,奶奶就在我不到一米的地方被活活折腾死,而我竟在睡觉!
我懊恼不已,恨不能死去。
我们家的动静,很快惊动了邻居。首先来我家的是三爷爷。三爷爷看见奶奶上吊之后,顿时吓傻了,匆忙跑上来将奶奶给放下来。
三爷爷立即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,而当时我已经被刺激的快疯了,一句话不说,只是死死盯着奶奶看。
三爷爷无奈的叹了口气,拍了拍我的肩膀:“可怜的娃,肯定是你娘又回来了吧。”
村民们立即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,都说我娘不是东西,害死男人还不够,还把老太太给害死了,这是要让这娃无家可归啊。
三爷爷摆了摆手,示意村民安静下来。三爷爷是村支书,他的话乡亲们还是听的。
“栓柱他奶死了,我先把钱垫上,乡亲们都照应照应,先把栓柱他奶葬了再说吧。”
二胖他爹小声说道:“三叔,把栓柱他奶下葬,是咱份内的事儿,应该做的。只怕拴住他娘不死心,还会回来害栓柱啊,你也知道那鞋子是穿在栓柱脚上的……”
二胖他爹这么一说,乡亲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,满脸惊惧!
三爷爷说道:“这样吧,隔壁镇子的周庄有个刘稳婆,懂得一些邪法,铁牛,三狗子,你俩去把刘稳婆请回来,务必今晚赶回来,其他的人,都帮忙把灵堂给布置上吧。按规矩,三天后出殡。”篇幅有限,关注徽信公,众,号[若兰书城]回复数字172,继续阅读高潮不断!村民立即忙活起来,铁牛和三狗子去请刘稳婆,剩下的人布置灵堂,给奶奶穿寿衣,入棺……
二胖和陈小妹也上来安慰我,让我别太伤心难过了,陈小妹还安慰我说以后去她家过吧,让他爹认我当干儿子。
我一言不发,只是痴痴呆呆的望着前方。对一个孩子来说,一下经历这么多生离死别,太残酷了,我没被折腾疯,已经算我意志力够强大了。
乡亲们一直忙活到了天黑,才总算把奶奶的灵堂布置好了。一些外族的乡亲都离开了,只有内院的一些人留了下来,不过他们各个面露惊恐之色,都害怕娘会回来,连累他们。
三爷爷说道:“都回吧,我和栓柱今天守灵。都给我机灵点,有事儿我会喊你们的,别睡太死。”
三爷爷一发话,这些人立马就要走。
在那一刻,我忽然觉得自己长大了,咕咚一声给这些内院的人跪下了。
他们能帮我,是情分,我栓柱无以为报,只能给他们下跪道谢。
三爷爷叹了口气,摸着我的头掉泪。
其他的人并未看见我下跪,只是匆忙离开了。
等乡亲们都走后,三爷爷就开始忙活起来,把王屠夫家的杀猪刀拿来,挂在了院落门口,又准备了炮仗,说杀猪刀阴气重,鬼不敢靠近。炮仗的响声也能把鬼吓跑,让我莫怕。
我想起奶奶来,奶奶用黄豆和黑狗能驱鬼,就把家里的黄豆都洒在了门口,又把二胖家的黑狗借来,拴在院子里。我镇定自若的做着这一切,三爷爷惊讶的看着我,等我忙活完之后,篇幅有限,关注徽信公,众,号[若兰书城]回复数字172,继续阅读高潮不断!三爷爷又开始吧嗒吧嗒的掉泪:“娃懂事儿了,只是可怜啊……你才多大啊。”我说道:“三爷爷,你放心,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,我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了,我不能让老张家断后。”“好孩子。”三爷爷点了点头,之后就啪嗒啪嗒的愁闷烟,不再说话。
“三爷爷,你说三狗子和铁牛咋到现在还不回来。”我担心的问道:“该不会是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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